第5章

阿牛带着小鱼和小白狐，离开了栖身近三年的山神庙，向着山脉更深处进发。他记得《凡道经》的零星记载中，提到过上古「凡道」先民曾建造过一些不依赖灵脉、仅凭地势与人力构筑的聚居点，或许能找到一些线索或遗迹作为新的根基。

他们昼伏夜出，小心避开天空偶尔掠过的修士流光。阿牛凭借着三年山林生活磨练出的敏锐感知，总能提前发现危险。小鱼虽然年纪小，但机敏过人，手脚利落，紧紧跟着阿牛，没有半分拖累。

数日后，他们进入一片更为荒僻的裂谷地带。这里怪石嶙峋，植被稀疏，天地灵气也异常稀薄，寻常修士绝不会愿意在此多待。但阿牛却感觉到，此地的空气中，似乎弥漫着一种让他心神格外宁静的气息。

在一处看似普通的石壁前，阿牛怀中的《凡道经》令牌忽然微微发热。他心中一动，伸手触摸石壁，集中精神，以自身那微弱却纯粹的「凡道意念」去感应。片刻后，石壁竟如水波般荡漾起来，浮现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入口！

「这是……障眼法？」小鱼惊讶地捂住嘴。阿牛示意她跟上，率先踏入。入口之后，豁然开朗，竟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，穹顶有微光苔藓照明，空气清新，甚至还有一条地下溪流潺潺流过。洞壁之上，刻满了与山神庙石窟类似的古老壁画和符文。

「就是这里了。」阿牛深吸一口气，感受到此地与《凡道经》的强烈共鸣。这里显然是上古凡道的一处重要据点，残留的古老力量形成了天然的隐匿结界，灵气难以探查。

然而，溶洞虽好，却并非只有他们发现。在溶洞深处，他们遇到了几个面黄肌瘦、衣衫褴褛的凡人。他们是被修士夺去家园、逼入深山等死的可怜人，意外发现了这个能隔绝妖兽的避难所，在此苟延残喘。

见到阿牛和小鱼，这些凡人起初十分惊恐，以为是被修士追来了。阿牛放下柴刀，尽量露出和善的表情，表明自己也是逃避修士追杀的凡人。共同的遭遇很快拉近了距离。

为首的是一个断了条胳膊的老石匠，姓石，大家都叫他石老。他看着阿牛，浑浊的眼中带着审视：「小伙子，你说你也是逃难的，可你……不像普通人。」阿牛刚才走进来的沉稳气势，以及身上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感，与寻常难民截然不同。

阿牛没有隐瞒，将黄枫谷修士追杀自己的缘由简略说了，并展示了一下徒手劈碎一块巨石的「凡道之力」。这一幕让所有躲藏在此的凡人目瞪口呆，继而爆发出狂喜的光芒！他们第一次看到，凡人也能拥有对抗仙师的力量！

「恩人！请恩人教我们！我们不想再像猪狗一样任人宰割了！」石老带着众人就要跪下。阿牛连忙扶住他们，看着那一张张充满渴望和绝望的脸，他心中那个模糊的想法逐渐清晰、坚定。

「好！」阿牛沉声道，「我们不只要躲藏，更要建造一个属于我们凡人自己的地方！一个让修士不敢轻易踏足的家园！」

他根据《凡道经》的指引和此地的特殊地势，提出了建造「无灵城」的构想。城池不依赖灵石阵法，而是依据山川走向，由凡人亲手垒砌，并将众人的「信念」——对安宁的渴望、对不公的抗争、对未来的希望——融入一砖一瓦之中。

说干就干。在阿牛的带领下，石老负责规划和指挥，其他凡人，无论男女老幼，都投入了热火朝天的建设中。他们开凿石料，挖掘地基，引水修渠。阿牛则将《凡道经》中最基础的「凝心」、「锻体」法门，融入到众人的劳动中。

他教大家，搬运巨石时，要心无杂念，感受力量的流转，将这重复的劳动视为对自身的锤炼；垒砌城墙时，要心怀守护之念，想象每一块石头都在为未来的安宁添砖加瓦。这种将修行与生存结合的方式，虽然进展缓慢，却让每一个参与者都感觉到自身细微的变化，力气大了，精神也更足了。

小鱼成了最好的助手和宣传者，她用自己的热情感染着每一个人。小白狐也通人性地帮忙放哨。越来越多的消息在深山中逃难的凡人之间秘密流传，不断有走投无路的人循着线索找到这里，加入建设的行列。

数月过去，一座简陋却初具规模的石城，在这与世隔绝的裂谷深处拔地而起。城墙不高，却异常坚固，每一块石头都凝聚着建造者的汗水与信念。最神奇的是，当城池轮廓成型时，一种奇特的力场自然形成。阿牛能感觉到，这座城仿佛「活」了过来，它排斥着外来的、躁动的灵气，而对城内凡人那平和却坚韧的意念格外亲和。

这天，一个负责在外围警戒的年轻人慌慌张张跑回来报告：「阿牛哥！不好了！外面……外面来了几个穿着黄衣服的人，在山谷口转悠，好像在找什么！看打扮，是黄枫谷的人！」

众人顿时一阵恐慌。该来的，终究还是来了。

阿牛登上刚刚建好的瞭望台，望向谷口。果然有三个黄枫谷修士在那里指指点点，似乎察觉到此地有异，但又因灵气稀薄和隐匿结界的影响，无法准确定位。

「大家别慌。」阿牛的声音沉稳，传遍城头，「记住我们为何建造此城！记住你们流淌的汗水！记住你们心中的信念！这座城，因我们的信念而存在，也必将因我们的信念而坚固！」

他转身，目光扫过一张张紧张却逐渐坚定的面孔，缓缓拔出了腰间的柴刀。「准备迎敌！让那些高高在上的『仙人』们看看，凡人的力量！」

更新时间：2025-11-06 01:53:13